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报》总第222期 特别策划“9·11十周年”文章之一

　　“9·11”本身是一个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对美国国内政治、国际环境和中美关系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我就从这三点来谈谈“9·11”十年来对美国内政外交的影响。

　　对内：国土安全是第一要务

　　“9·11”事件之前，美国政府给予美国社会非常大的自由度。但是 “9·11”恐怖袭击对美国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安全威胁，迫使美国政府和社会各个阶层重新思考美国国内安全。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政治制度和美国的社会自由度。美国随即成立了国土安全部，宣布国土安全是美国安全第一要务，并且对于情报和信息的共享进行重新安排，进一步加强对美国国内和国外恐怖主义分子资源和信息的控制。之后，美国通过一项法律，宣布美国政府在不用经过法官批准的情况下就有权力对有恐怖嫌疑的人实施监听。美国政府列出了恐怖主义分子名单，并对他们进行行为限制和追踪。

　　对外：建立全球联盟对抗“失败的国家”

　　“9·11”之前的后冷战时期，美国取得意识形态领域的胜利，试图在全世界推广自由民主的价值观念，维持其世界霸主的地位。美国当时的对手是国家和政府，它居高临下所有的国家。但“9·11”的发生完全改变了这种格局，验证了亨廷顿所说的文明的冲突、价值观念的冲突。美国的对手变了，不再是正常状态下的国家和政府，而是“失败的国家”，极端的伊斯兰分子和宗教狂热主义分子。恐怖主义组织的运作是跨国界的，美国没有办法用常规的军事手段来进行打击。于是，“9·11”之后的美国想建立全球反恐系统，以民族国家的组织形式来对抗恐怖主义组织收效甚微。小布什政府采取“非我即彼”的国际战略，建立大国之间的联盟，把打击重点放在中东地区。打击对象先是阿富汗，后来伊拉克被牵扯进来之后，美国的反恐战略产生焦点转移，以至于到今年为止一直耗费了十年才将本·拉登杀死，反恐战争算是告一段落。这也成为美国历史上耗时最长的一场战争。

　　中美关系：峰会频繁

　　冷战之后，美国政府的整个战略基点就是要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一个有可能挑战它的对手，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遏制住这个对手。2001年，美国在每四年一次的国防报告中提出，要寻找有力量挑战美国的潜在对手。当时报告指出，在东亚有一个潜在的国家有能力挑战美国，众所周知这指的就是中国。所以当时中美关系非常紧张，美国在亚太地区尽一切努力遏制中国。

　　但“9·11”的发生改变了中美的紧张关系。美国建立全球反恐联盟必然需要中国支持，因为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有一票否决权。小布什政府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对中国的战略。2001年，小布什总统应邀参加上海的亚太经济合作会议，并与江泽民主席见面，讨论中美联合反恐的合作事宜。2002年3月，小布什主动提出到北京进行国事访问。半年之内中美两国领导人两次峰会，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中美峰会的开展开始密集起来。中美关系一直到小布什总统任期结束都没有大的改变。

　　“9·11”十周年，本·拉登被击毙，美国正在从经济危机中艰难恢复，从伊拉克撤军已基本完成，从阿富汗撤军正在进行。中美关系又回归到一种正常的起伏之中。十年间，美国花费巨大的财力和人力，经济不堪重负，死亡的士兵人数不断上升。美国民众开始自问，我们作这么大牺牲是否值得？到底是为什么？美国所做的已不仅仅是反恐，更是插手帮别国建设民主政权，但这是否是美国的责任？美国是否需要把精力放在重建本国经济上？前任总统克林顿卸任后曾说过，美国这么多年来的一切目标都是为了维持其最强大的地位，不惜一切代价，但美国是否还有其他的选择？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永远称霸世界，如果有一天美国不再是第一强国时依然可以游刃有余，美国是否应该将重点转向塑造一种国际环境？美国已经领了世界风骚一个世纪，接下来应该考虑如何应对新的发展。

　　（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赵穗生　系美国丹佛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中美合作中心执行主任； 张小溪/采访整理）

　　（本期特别策划小组成员：张小溪、胡荣荣、褚国飞、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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