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报》9月22日发表了李涛《再论“今日中国为何出不了大师”是伪命题——兼对侯西安教授的回应》一文。通读李文，包括他以前发表的有关论文，不难发现其所谓“伪命题”的论证在逻辑严整性上值得商榷。

　　笔者和李文就“今日中国为何出不了大师”真伪问题的争论看起来纷繁复杂，其实最核心焦点是真伪命题的认定标准。李文认为：“真伪结论的判定应该从命题本体意义上，而非命题的发生逻辑上来讲。”这就是李文关于命题真伪的判定标准。至于什么是真伪命题，什么叫命题本体意义，什么叫命题发生逻辑，李文都没有作具体解释。笔者只能从李文相关文本归纳出所谓真命题就是符合命题本体意义的命题，否则就是伪命题；所谓命题本体意义，就是命题符合形式逻辑思维规律；所谓命题发生逻辑，就是是否符合形式逻辑的判断、推理过程。通观李文关于真伪命题的认定，始终是在形式逻辑思维规律层面进行。笔者认为对于命题真伪的认定，做到这一点是必要的，但仅仅停留于此是不够的。

　　笔者认为思维是对社会存在状况的反映，其正确与否当然以是否遵循形式逻辑思维规律为准则，同时要符合社会存在的真实状况。归根结底，要以是否符合社会存在真实状况为准则。这样真伪命题的认定，就必须在两个层面进行。在思维层面，真命题必须符合形式逻辑思维规律，还要符合社会存在真实状况。形式逻辑思维规律和社会存在真实状况有一项不符合，都是伪命题。

　　李文认为笔者判定“命题的真伪标准是：一个社会提出了一个命题，而这个命题本身反映了社会的某种结构特征，不论这个结构特征是健康的还是病态的、是客观自然确定的还是被人为妖魔化建构的，都是真命题，其本质与黑格尔‘凡是社会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内在逻辑相同”。其实，黑格尔这个命题的完整表述是：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对黑格尔命题的第二层误读是“存在”概念的含义。其实，黑格尔对所谓“凡是社会存在”还是概括了一个概念叫“实存”，包括普鲁士专制主义和资本主义。但只有资本主义在“实存”概念之外还有一个更匹配的概念叫“存在”，因为只有在黑格尔时代的普鲁士资本主义是具有远大前途的，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即合乎理性。存在的最本质含义，就是合乎理性。但普鲁士专制主义只能够是客观的“实存”，它日薄西山，越来越成为先进生产力发展的巨大阻碍力量，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实存，只是对事物客观外在现象的描述。李文随心所欲的解读，这和黑格尔命题的本真含义大相径庭。

　　李文得出“今日中国为何出不了大师”是伪命题的论断，还是不能不顾及今日中国社会现实。只不过这种顾及，是把今日中国真实的社会现实一叶障目地屏蔽起来，然后想当然地评价国人与社会患上了“大师臆想症”。笔者认为李文这一诊断也是欠妥当的。尽管由于复杂的原因，社会变迁非常艰难，现代社会大师产生亦艰难，但国人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期盼学术大师的出现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怎么能够讲是“大师臆想症”？

　　从形式逻辑思维规律层面来看，李文同样值得商榷。形式逻辑不矛盾律是形式逻辑的基本规律，辩证矛盾律是辩证逻辑的基本规律，都是各自领域的定理。同时，二者又是完全可以相容的，要共同遵守形式逻辑的一般规律。这是逻辑学的基本知识。李文提出“‘今日中国为何出不了大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命题，真命题应是‘今日中国到底有没有大师？’”的论断，恰恰说明了只知道事物相对静止状况下思维要遵守形式逻辑规律，而不清楚在事物运动状况下思维要遵守辩证逻辑规律，更不清楚形式逻辑不矛盾律与辩证矛盾律又是完全可以相容的，要共同遵守形式逻辑一般规律。亘古未有的变迁社会是今日中国社会存在真实状况的准确描述，凸显了事物的运动状况。体现在“今日中国为何出不了大师”命题的关键词就是“为何出不了”。这个关键词可以解读为“出了”、“出不了”两层含义，但无论怎么分析，无疑都是表达运动状况的动词。在今日中国条件下，是对现代大师从无到有创生条件问题的探讨。而李文所谓的真命题“今日中国到底有没有大师”关键词是“到底有没有”，可以解读为“有”、“没有”两层含义，虽可以为动词，但无论怎么分析也是表达事物相对静止状况的。对于变迁的中国来说，李文所谓的“有”与“没有”都是虚假的，因为今日中国不是处于静止状况。

　　（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侯西安　单位：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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