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原型”的比较在比较哲学谱系中,具有重要的价值。它通过四重途径实现。
首先,文化原型的比较要求回到比较双方的发源地进行比较,以排除那些“干扰研究”的影响而直接进行“水平比较”,更清晰地看到比较双方思想的同异。就中国与欧洲的哲学思想比较而言,是要回到古希腊与先秦时代,选择相应的思想进行比较。
其次,文化原型的比较,要求将哲学思想“还原”到更为感性具体的文化情境中,将“原型”的文化意象与哲学思想的比较融会贯通。欧洲哲学将感性与理性二分的做法,使表面上的哲学比较诉诸于理性,而背后的文化比较则诉诸于感性。但在中国传统哲学中,感性与理性从来就没有被割裂开来。所以,文化原型的比较是中国式的比较方法。
再次,文化原型的比较,要求想象力与知解力有机结合,将视觉的“想象图像”融化在哲学思想的比较当中。由于人们视觉思维过程中存在的“屏网图像”及“模式化的形象”过滤或保留了某些内容,不同文明当中的哲学家因而选择不同的文化原型,使文化原型比较可以呈现不同哲学的思想差异。
最后,汉语从古代到现代尽管实现了转变,但中国哲学运用汉语的 “意象思维”并没有改变。汉字以象形表意为造字的基本原则,“意象思维”决定了中国哲学的思维特点,并与以表音文字为“本”的印欧语系表达的欧洲哲学形成差异。
哲学思想也是一种“叙述”,对叙述的“话语”进行比较固然重要,但毕竟“言不尽意”,话语之外的文化情境的比较可以丰富话语本身的对比。
庄子的“窍喻”里的“气”与柏拉图“洞喻”内的“光”,可以视为中欧传统哲学的两类基本文化“意象”。庄子的“窍喻”里面的“窍穴”漫溢着“气”,而柏拉图的“洞喻”里面的“洞穴”则充满着“光”,“光”与“气”存在于二者的哲学隐喻中。通过不同文化情境下中欧传统的哲学比较,可以得到一系列相互对应的比照范畴,庄子是“气”—“听”—“虚”—“道”,而柏拉图则是“光”—“看”—“幻”—“相”。“气”与“光”的对照,是“发见”了其间的文化意象;“听”与“看”则是获得文化意象的不同途径;“虚”与“幻”是相匹配于意象的不同特质;而后二者又直接导向“道”与“相”的比照(这是一般意义上的哲学比较的对象)。文化原型的比较恰恰要求将这几个比较方面融会起来,从而将文化原型比较落到实处。
(作者:刘悦笛 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
《中国社会科学报》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及本网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