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似乎天然具备了现代性的两副面孔,它引领我们重新思索古典与当代社会学理论中的两项重要议题:一方面,作为现代科技理性的产物,汽车的发展是否将无情地走向韦伯的悲观预示,在给人类带来物质生活高度享受的同时,建造一个“铁的牢笼”?另一方面,汽车的发展是否会如哈贝马斯所言,在现代社会产生科技理性独断的同时,亦显示出人类解放之可能性?
韦伯与哈贝马斯预示的对立
韦伯的悲观预示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海德格尔曾经说过,机械向人类“展示了一个明确的统治特征,一种明确的规训纪律和独特的征服意识”。对法国社会学家列斐伏尔来说,“曾经作为城市环境附属物的汽车,已经不仅变成城市的主要特征,而且也变成城市的主人了”。他指出,法国1960和1970年代现代性的一个主要事实就是汽车对日常生活的殖民。谢勒尔(Mimi Sheller)和厄里(John Urry)也同样指出,任何一个由分立的人类主体构成的市民社会都不能摆脱这些所向披靡的机械复合体的统治。种种迹象表明,汽车这一金属般的“四轮生物”,或许正是韦伯在100多年前所指出的“铁的牢笼”的最为形象的表达。
然而,哈贝马斯的预示也不是一种主观臆断。生活世界虽然已经遭到系统的殖民,但是,与韦伯和现代社会的批评者采用单向的理解模式理解社会现象的角度不同,哈贝马斯认为,用这一角度研究或检视西方理性化的过程,看不到人类其实有另一条可能的出路,看不到人类的存在并非是以一个独立的个人为基础,而是以“双向理解”的沟通作为起点。自德国工程师卡尔·本茨制造出第一辆实用汽车以来,世界汽车工业已经走过了120多年的旅程。在过去的100多年间,汽车从最初作为有钱人的炫耀品演变成为发达国家现代生活中的普通之物,并在日常生活中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有学者指出,“公共交通系统的发展带来了地理移动的民主化,拥有汽车如同拥有住房一样成为现代民主社会的一个基本目标。”有人断言,如果缺少了汽车,许多现代生活方式都将无法实现。
......(作者:林晓珊 单位:浙江师范大学法政学院社会工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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