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现在已70多岁了,基础都不是很好——这是事实。从某种意义说,我谈基础这个问题底气有些不足。我们读大学甚至中学时,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很难有非常系统的学术训练,也很难能安下心来好好读书、做学问。
在今天学术界,学风浮躁已是一个通病。无疑,这样的学风是阻挠发展的一大障碍。如果这个障碍不破除,学术难以发展。学风浮躁无非是学者们急功近利,急于出成果,急于提高自己的学术地位。如今,这个现象越来越严重。但是,学问显然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铆是铆,搀不了假,在急功近利的学风下,成果不可能有多高的水平、多大的价值,这个大家有目共睹。我的体会是:如果真心搞学问,就必须要沉下心来。这就必须要克服浮躁的学风、急功近利的情绪。沉不下心、不下苦功就做不了像样的学问,这个就涉及基础问题了。
治学是一个逐步积累的过程,谁也不是天生的大学问家,需要不断地积累、不断地打基础。
有人认为青年时代需打好基础,中年以后就可以不用继续怎么学习了,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对。基础需要不断地打,即使有了成就,也还要不断地夯实基础知识,甚至到晚年都要不断地学习。学问需要积累,积累的构成就是不断地打牢基础、不断拓展基础的过程。当然,青年时代打基础更重要。
另外,任何创新都不可能凭空。我觉得基础越广博、深厚的人,他的思路会越开阔,他才能有新的视角、新的问题解决方法,才能有新材料来支撑他的创新观念。特别是文史学科,其创新离不开新材料,提出的新观点,必须要有扎实、可靠的资料做基础。反之,一个基础很薄弱或知识面很窄的人,不可能有宽阔的思路;没有宽阔的思路,就很难创新。创新是目的,但我们不能为创新而创新,凭空创新的结果很可能是制造学术泡沫。
做学问好比盖房子。要盖高楼,地基非常重要;同理,要产出丰厚的成果,就离不开学问基础。打基础有一个开始阶段,在这个阶段打基础应该比较广阔。现在确实存在一个问题,即分工过细、研究面过窄。研究史学,不能缺乏相应的哲学和文学修养;从事哲学研究,也不能缺乏史学和文学修养。今天,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人员,哪怕是院士,很可能缺乏传统文化方面应有的修养;而从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学者,也缺乏自然科学的基本修养——这是现在学者素质和学术研究的缺陷。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书破万卷实际上就是要打好基础,有了坚实的功底,下笔确实就如有神了。实际上,这个“神”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力量,而是你自己的力量,就是厚积以后自然要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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