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报》总第129期特别策划“中国美术的现代性与未来视野”文章之一。

　　在《中国艺术精神》中，徐复观教授除了谈到孔子的音乐精神，绝大部分在谈中国的山水画以及中国山水画中的精神、哲学基础。他的主要结论是，中国的山水画是庄子思想的产物，即所谓庄学的产物。而我认为，在中国传统山水画当中，除了道家和禅宗之外，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也非常深。纯粹只画山水，没有任何人的活动、乡村内容的那些山水画，我们或许可以说它们是道家思想的产物；但是很多山水画家在经营他的构图、画意，反映了非常多的农村和家庭生活，画里有伦有序。

　　如果说中国山水画中完全是隐逸的思想，而没有人际交往、家庭生活的反映，这是不确切的；如果说儒家思想对中国的山水画没有影响，这是不太能成立的。同时，在习画过程中，山水画家所追求的精神状态，跟儒家强调内圣的理论，强调身心平衡、体知等方面的思想也有密切关系。一位杰出的山水画家在习画过程中，不是只有道家和禅宗的思想发挥作用。这一过程要经过千锤百炼，需要具有儒家的精神、毅力、意志、耐力。在画意和内容方面，儒家思想同样对之有所影响。

　　在《中国艺术精神》中，徐复观教授花了很多工夫去辨析、论证儒释道如何影响中国绘画。他非常重视传统思想的影响，但里面忽略了儒家思想的影响。关于传统主义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到底发挥了什么影响，这些影响有没有进一步挖掘的潜力，有没有可能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我的观点是，中国传统绘画仍然是我们的宝藏。

　　在西方人的眼中，中国的绘画特别是中国的山水画，是有所体现中国人的精神的，这是西方所没有的东西，是我们的特色。艺术跟人文方面其他的一些活动不太一样。艺术是特别讲究特性的，特性、特色是它的重点。既然强调特性和特色，那么我们原有的民族特性应该发扬出来。进入现代化、现代性绘画艺术潮流的时候，要坚守我们的特性。在中国美术现代性之路上，传统主义在未来应该能够更好地发展。

　　在中国现代主义的框架里面，如果说现代性、现代主义是一条无法避免的道路，是一种已经确定的走向，那么现代主义框架中的传统主义要得到相当的重视，可以让传统主义得到更多的分量，或者说更可以平衡现代主义和现代性所带来的冲击。让传统的精神力量，传统中国绘画的宝藏，发挥更大的作用。

　　（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陈昭瑛　台湾大学文学系教授）

　　（本期特别策划采写工作组： 项江涛、程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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