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季羡林先生仙逝的消息,我真的不能相信。因为就在不久前,王树英先生告我,他刚去医院看望过先生,说他们谈得很好,先生的身体和以往一样好。他还问我什么时候去看望季先生,并嘱我去的时候给他带两本《季羡林序跋集》。
这一段,我手头的事特别多,但并不是没有想到去看先生,而是在等我的那本《大师的侧影》出版后,直接给他老人家送去。在这本书中,我写了一篇介绍我同先生交往的文章,并曾拿给他过目。几天后,他把文章退给我,一个字没改,同意发表。本来,出版社答应今年6月出版,我准备一拿到书就去看望他的,可谁想到,书耽搁了一下,他老人家竟驾鹤西行了。
其实,我想去看望先生,除了要带给他书以外,更重要的是,还想跟他谈谈出书的事。这些年来,承蒙先生厚爱,他的新书一般多交与我出版。特别是自2001年我为他出版了《千禧文存》以后,先生和我口头约定,今后他新写的书都交我出版。就这样,我此后又陆续为他老人家出版了《新纪元文存》、《季羡林论中印文化交流》、《病榻杂记》和《季羡林序言选》、《季羡林序跋集》等书。这其中还有一则故事。《病榻杂记》一书是他于病中在301医院完成的新作,当时有近50家出版社竞争这一部稿子,他们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但先生只说了一句话:“君子一诺。”结果我拿到了稿子,并给先生同时出版了繁、简两种文本。当他看到书出版后,对我说的还是那两句话:“书交给你出版,我就放心了,出得是又快又好。”听到先生的夸奖,我心里美滋滋的。记得我当时还问了一句:“您说的‘君子一诺’,是管一时还是管一世?”先生笑着答:“管一世!”
在这之后,由于眼睛的问题,先生不能写字了,但他还有许多文章要写。他的头脑还很清楚,他的思维还很敏锐。为此,他把他的一个老学生由山东叫到了北京,每天定时到301医院,由他口述,老学生负责笔录。听到这些,我们都为先生老而弥坚、著述不辍的精神所深深感动。同时也更加坚信先生说的:“何止于米?相期以茶!”随着先生百岁华诞的临近,我们都在想一件事,就是能为他老人家做点什么。
我是搞出版的,又为先生出版过不少书,况且他和我还有口头约定,能不能再为他老人家出一本书祝寿呢?这个想法一直搁在我的心里。我也从旁打听过,知道先生口述的内容挺丰富的,而且有不少了。我心里为先生高兴,也为自己高兴。只想等这次去看望先生时,借便就把这一想法和盘托出。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到医院去看望先生的次数是很多的,每次去他都很高兴,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除了我向他请教学术界中的一些人和事以外,谈得最多的还是写作和出版方面的事。多年来,我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习惯,只要我在编辑和出版中有了一些想法,一定会去向先生请教。我在编《学林春秋》时是这样做的,在编《名家心语丛书》时也是这样做的。我不仅为先生出书,更重要的是先生还经常指导我编书。
可这一次,我还能为先生出书吗?我多想为先生再出一本书啊!
(作者单位: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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