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于1958年的欧洲议会已过“知天命”之年。然而这个号称地球上唯一的超国家议会的机构在选民心中却一直声名不佳。建立欧洲议会是为了实现“人民的欧洲”,它却经常被人民指责为一群大腹便便的政客们的休养所;它自1979年实现直接选举,却在投票中越来越遭到选民的冷遇;它不断要求提高立法权力,却一再成为欧盟决策效率的障碍。结果,6月4日开始的“印度之外最大的”投票选举,创下了投票率最低的新纪录。
选举的结果,让很多人惊呼欧洲右翼得势。其实这种声音一点也不新鲜。近年来,一直有关于右翼上升的预言:2005年德国默克尔上台后向美国靠拢,2006年右派贝卢斯科尼从普罗迪手中夺取意大利政权,2007年法国萨科齐上台后对盎格鲁—萨克逊自由主义经济模式表示欣羡,2008年西班牙萨巴特罗连任后迅速改善僵化的西美关系,都曾被看成是右翼的胜利。只有英国例外,布朗上台后似乎比布莱尔的自由主义色彩稍淡一些,然而2008年的英国地方议会选举和伦敦市长选举中,工党大败。与年轻而富有魅力的保守党领袖卡梅隆相比,布朗显得像一位笨拙的“憨豆先生”。英国《卫报》曾发文大谈欧洲“右派的归来”,似乎这个议题像《指环王》之“王者归来”一般时髦。
今年欧洲议会选举之后,媒体热议“右翼归来”并不稀奇。问题是,右翼这次是否真的来了?欧洲议会选举的确显示了左翼的颓势。多数人都习惯于从金融危机来寻找根源,其实并不尽然。由于欧洲受金融危机的冲击没有美国那么严重,所以欧洲人不支持左翼经常动用的工业国有化、政府干预和“刺激计划”之类的反危机方案。左翼的失利还有金融危机之外的原因。欧盟扩大在物价、就业率和社会福利等各个方面给西欧成员国带来了深刻影响。选民在移民、外来劳工和宗教保守主义等问题上的立场影响了选举的结果,那些具有反一体化色彩的右翼政党得以从中渔利。此外,欧洲安全建设的停滞不前和全球安全局势的恶化,使欧洲人倾向于选择在军事安全事务方面通常更为强硬果断的右翼政党。
但是,正如笔者在近几年的《欧洲发展报告》中所指出的,近年来的欧洲政治总体上呈现出一种左右界限模糊的犬儒主义风格,左右两翼在竞选纲领、政策甚至口号上都有趋同之势,显示出缺乏创造力的陈腐气息。欧洲议会选举只是再一次显示出民众对这种陈腐的无奈和麻木。在这一背景下,无论是左翼得势还是右派归来,对欧洲的政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西班牙《国家报》6月22日的一篇题为“左派的政策,右派的政府”的文章称:“在欧洲,右翼主导政治,左翼则在领导政策。”观察欧洲政治,我们要敏锐,但也要冷静看待“狼来了”式的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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