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义书(Upanisad)在印度古代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是印度上古思想转型的关键著作,对印度古代宗教和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印度上古时代也称吠陀时代。现存吠陀文献包括吠陀本集、梵书、森林书和奥义书。奥义书这一名称的本义是“坐在某人身旁”,蕴含“秘传”的意思。奥义书中经常强调这种奥义不能传给“非儿子或非弟子”。如《歌者奥义书》中说:“确实,父亲应该将梵传给长子或入室弟子。不能传给任何别人,即使他赐予大海环绕、充满财富的大地。”因此,upanisad一词在奥义书中既表示书名,也表示“奥义”或“奥秘”,与奥义书中使用guhya(秘密)一词是同义词。
留传于世的奥义书很多。在一部名为《解脱奥义书》的书中列出的奥义书有108种。实际上,挂名“奥义书”的奥义书不下200种。然而,它们大多产生年代很晚,与吠陀文献无关,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奥义书。一般公认属于吠陀时代的奥义书只有13种。
奥义书的内容是驳杂的,但它们的核心内容是探讨世界的终极原因和人的本质。其中的两个基本概念是梵和自我。在吠陀颂诗中,确认众天神主宰一切。在梵书中,确认生主是世界创造主。而在奥义书中,确认梵是世界的本原。梵作为世界的本原的观念在梵书中已初露端倪,但在奥义书中得到充分发展,并成为奥义书的主导思想。在奥义书中,“自我”一词常常用作“梵”的同义词,也就是说,梵是宇宙的自我、本原或本质。而“自我”一词既指称宇宙自我,也指称人的个体自我,即人的本质或灵魂。梵是宇宙的本原,自然也是人的个体自我的本原。正如《歌者奥义书》中所说:“这是我内心的自我。它是梵。”
在奥义书的创世说中,世界最初的唯一存在是自我,由自我创造出世界万物。这个“自我”也就是梵。《爱多雷耶奥义书》中的“自我创世说”便是对《梨俱吠陀》中的“原人创世说”的改造。“原人创世说”描写众天神举行祭祀,原始巨人补卢沙作为祭品,而化身为世界万物。“自我创世说”则描写自我首先创造出原人,然后原人衍生世界万物。《大森林奥义书》中指出:“正像蜘蛛沿着蛛丝向上移动,正像火花从火中向上飞溅,确实,一切气息,一切世界,一切天神,一切众生,都从这自我中出现。”按照奥义书的种种描述,梵创造一切,存在于一切中,又超越一切。
奥义书中对于梵的认知和表述主要采用两种方式。一种是拟人化或譬喻的方式,如《大森林奥义书》:“这自我是一切众生的主人,一切众生的国王。正如那些辐条安置在轮毂和轮辋中,一切众生、一切天神、一切世界、一切气息和一切自我都安置在这个自我中。”《自在奥义书》:“它既动又不动,既遥远又邻近,既在一切之中,又在一切之外。”《剃发奥义书》:“他的头是火,双眼是月亮和太阳,耳朵是方位,语言是展示的吠陀,呼吸是风,心是宇宙,双足产生大地,他是一切众生的内在自我。”另一种是否定的方式(或称“遮诠”),也就是《大森林奥义书》中所说的“不是这个,不是那个”的认知和表达方式。因为对于梵(或自我)来说,“没有比它更高者,只能称说‘不是’”。如《大森林奥义书》:“这个不灭者(梵)不粗,不细,不短,不长,不红,不湿,无影,无暗,无风,无空间,无接触,无味,无香,无眼,无耳,无语,无思想,无光热,无气息,无嘴,无量,无内,无外。”《剃发奥义书》:“它不可目睹,不可把握,无族姓,无种姓,无手无脚,永恒,遍及一切,微妙,不变,万物的源泉。”《蛙氏奥义书》:“不可目睹,不可言说,不可执取,无特征,不可思议,不可名状,以确信唯一自我为本质,灭寂戏论,平静,吉祥,不二。”
奥义书中对梵的探讨始终与对人的个体自我的探讨紧密结合。《泰帝利耶奥义书》将人的个体自我分为五个层次:食物构成的自我、气息构成的自我、思想构成的自我、知识构成的自我和欢喜构成的自我。前两者是生理的自我,后三者是精神的自我。而其中欢喜构成的自我意味对梵的认知和与梵合一。正因为如此,任何人“如果知道梵的欢喜,他就无所畏惧”。《歌者奥义书》中描述天神因陀罗和阿修罗维罗遮那向生主请教自我。维罗遮那只认识到人的肉体自我,而因陀罗进一步认识到梦中的自我和熟睡中的自我,最后认识到无身体的自我。生主指出:“这个自我摆脱罪恶,无老,无死,无忧,不饥,不渴,以真实为欲望,以真实为意愿。”《蛙氏奥义书》将自我的精神意识分成四种状态:觉醒状态、梦中状态、熟睡状态和第四状态。觉醒状态“认知外在”,梦中状态“认知内在”,熟睡状态“智慧密集”,而第四状态超越这三种状态,既非“认知”,也非“不认知”,达到与梵同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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